凌晨4:00，杨英昊疲倦的关上手机闹钟，起身靠在床头目光呆滞的坐着。
窗外的月光和灯光透过窗温柔的照在杨英昊的面庞上，清澈温柔的双眼，独属于东方的柔和高鼻梁，有些干燥但透红的唇和平滑的下颚线。清秀的长相展现出学生时代特有的干净，但疲惫的神态又散发着不应属于学生的忧郁。大半年畸形的生活作息习惯使杨英昊经常感到疲倦，难以集中注意力。即使每天起床都很痛苦，身体也越来越不适，杨英昊也强迫自己必须这么做。
缓了10分钟后，杨英昊安静的下床、铺被、穿好校服、整理书包、在漆黑的房子里熟练的下台阶、然后到卫生间洗漱、穿鞋、出门，全程几乎没有发出声音。这就是杨英昊每日的清晨，空洞、沉寂且压抑。现在这种状态，是因大半年前，高一上学期时杨英昊和母亲一次激烈的争吵所致，但杨英昊不愿回忆起这些伤心事，回忆带来的悲伤和焦虑会使他头晕目眩并伴随长时间难以消除的心悸。
4:25杨英昊走到小区大门前的路口，没过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到了杨英昊面前。杨英昊自然的上车，师傅也没有废话直接出发。杨英昊喜欢和司机之间默契的沉默，司机是一位看起来40多岁的中年大叔，他每天早上都会来到这个路口送杨英昊上学。半年前，杨英昊为了5:00左右就能到学校，选择早上打车出门，因为凌晨没有公交线开通。而这位师傅似乎是家住在附近，每天这个时间点出车，送过几次杨英昊之后，发现杨英昊每天都很准时的等车，便每天都来了。
其实杨英昊家里离学校也不算很远，打车到学校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因为他家到不算市中心的学校有一条快速干道，早上街上没有车可以走的更快，只不过公交线不走罢了。
在车上，杨英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不停闪过的路灯。「今天有三节李老师的课，天气不错……早上也没吵醒那女人」想着这些，杨英昊微微的笑了，是一种难言的苦笑，不过他自己没有发觉。对于杨英昊来说，只要能逃离那个对于他而言早已破碎不堪的家，似乎一切都还算的上是美好，以至于杨英昊的大学梦就是考到离这个家越远的的城市越好，其它都不重要。
下了快速干道，司机在一个超市旁停下车。杨英昊回过神来下了车，每天早上他都会来这家超市买面包和水，司机也和杨英昊之间达成了这种默契‘沉默无言，一切照旧’。下车时杨英昊被一阵风吹的有些寒意「买完面包去旁边公厕上个厕所」
“叮咚，您好，欢迎光临”伴随着感应器响应，杨英昊走进超市，看了一眼超市墙上电子表显示的时间「4:47」
因为今天有三节李老师的课，杨英昊心情还不错，小逛了一下，拿了两个价格有些偏贵的面包和一瓶牛奶，最后在收银员的注视下来到收银台前。
“一共21块”收银小哥熟练的扫完条码
“再拿…包？…糖……？”
杨英昊逐渐语塞地说完这四个字后，两个人同时惊讶的看向对方。收银员看着眼前干净的短发男孩儿，虽然是很清秀，但此时他发出的极其自然的女声，令他十分诧异。杨英昊的生活作息是固定的，每天这个时间段都是这位收银员小哥在值班，多次见面，他很确定自己面前的学生是个男孩，即便再怎么娇弱，清秀，他也十分确定杨英昊是个男孩。
“伪音挺厉害的，加糖一共25。”收银小哥勉强打趣道
可此时的杨英昊则是眼神惊恐，呼吸开始变得不平稳，他一只手缓缓的捂住自己的脖子，生硬的咽着口水，在原地呆住了。小哥看他神色不对劲，急忙问：“同学，你怎么了？我看你突然脸色不太好？”
「…嗓子发炎了？我没有不舒服，不对，不对……」杨英昊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的摆出了一个笑容
“我没事……！！东西我不要了！”杨英昊再次开口时，那清晰的女声让他瞬间毛骨耸立，扔下东西急忙奔向外面的公厕。「不会的…不会的…」再次听到自己女声的瞬间，杨英昊就发觉了什么，虽然愣住了那么一刻，但杨英昊明确感受到自己失去了某样东西。此刻杨英昊只想确定自己的感觉是不是真的。
离开超市，杨英昊冲进了男厕，大脑混乱的他，急急忙忙间肩膀磕到了门框，大腿又卡到了洗手台。但疼痛没能让他冷静下来，跌跌撞撞跑进隔间里，杨英昊立刻坐下，然后撑开校裤检查。杨英昊瞪着双眼，紧紧地咬着牙，胸口开始发闷，呼吸变得急促且失衡，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十几秒后伴随着剧烈的头晕，杨英昊开始反呕，他冲出隔间，爬到洗手台上直接吐了出来。胃里空空的杨英昊吐出的是一堆水，反呕的水冲上鼻腔再流出，让杨英昊的呼吸更加困难。杨英昊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脸色苍白和狼狈之外和早上洗漱时没有任何区别。「好恶心，好恶心……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杨英昊完全不能相信现在的状况，用力扇着自己巴掌，又用力击打着自己的下体。即使脸已经被自己扇的红肿，下体和小腹也疼痛不堪，杨英昊也依旧不相信自己生理上变成了一个女孩儿。
随着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流下，杨英昊缓缓蹲下，环抱着大腿埋头抽泣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为什么……」出租车司机在路旁抽着烟，依旧等着杨英昊
「等等，冷静，冷静杨英昊，现在绝对不能去学校。回家，必须回家……在那个女人出门之后回家。」蹲了一段时间，强迫自己冷静的杨英昊洗掉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努力让自己保持自然，从公厕出来走向出租车。
看到杨英昊向自己走来，司机灭了烟直接上车。然而杨英昊却在走近之后来到驾驶门旁，大叔疑惑的摇下车窗“什么事？”在说话的同时清晰的看见杨英昊脸上清晰的红印。杨英昊大方的笑着，拿出一张50，塞到了司机衬衫胸口的兜里。
“孩子，你被人欺负了？”虽然杨英昊尽力的想保持自然，但苍白的脸色和脸上那明显的红印实在是没法伪装，大叔说着就要下车，却被杨英昊死死的顶住了车门。
“我没事，先走了叔”杨英昊尽全力压低声音摇着头说。大叔也是听出来杨英昊声音有点不对劲，但此时大叔更在意杨英昊是不是被小混混揍了。“你这孩子，谁熊你了，叔替你说理去。”杨英昊没有理睬，顺着后车窗拿起自己的书包就跑走了。大叔下车看着逐渐跑远的杨英昊和自己手里的50块，愣在了原地。
跑远之后，杨英昊放缓了脚步。杨英昊母亲每天7:30出门上班，为了不让母亲发现自己不去上学，杨英昊打算走路回家。在路上杨英昊努力让自己冷净，想想最近发生了什么，却不自觉地陷入回忆：小时候的自己，很幸福，虽然亲生父亲在1岁时就抛弃了母子俩，但他有一个上进的继父。在他还尚小，不懂事的2，3年间，家里从最开始的租房子，变成了买房子，先是市中心的小房子，再到商圈的大房子。母亲也有了车，换了两次，最后在初二那年变成了一辆奔驰S300。单论家境来讲继父功不可没，殷实的家境让他从幼儿园开始就可以学习钢琴，画画，买各种玩具，用最新的手机，甚至上的有名的小学都是花钱走的后门。但他与继父之间没有什么感情，打杨英昊记事起，继父就总是不归和晚归，两个人的谈话也像是陌生人之间的寒暄。他明白继父对自己愿意花钱，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即使如此杨英昊还是从心里尊敬，感激这位父亲，毕竟自己不是他的儿子。
虽然从小几乎没有父爱，但杨英昊得到的母爱是不同于常人的美满。杨英昊的母亲不上班，在家里全身心的照顾着杨英昊，什么都陪着杨英昊，杨英昊在母亲的眼里永远能看见那份数不尽的宠溺。‘幼儿园的时候，妈妈还陪我在床上看了一整天的动画片’回想起那些美好的日子，杨英昊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母亲陪着自己弹钢琴，即使自己在练习新曲目的时候磕磕巴巴，母亲只是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在3 年级他钢琴十级考试的时候，母亲在外面晒着大太阳默默等杨英昊考试。当杨英昊哭着从考场跑出来时，母亲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和温柔的吻，用最轻柔的语气安慰着杨英昊说“没事宝贝，妈妈在呢。”回想起从前温柔美丽的妈妈那段时间身体似乎一直不太好，不爱吃饭，总是嗜睡还吃药。最爱妈妈的杨英昊自然希望妈妈好，所以懂事很早，从幼儿园大班开始每天早上都会给妈妈切一个橙子，单纯的希望妈妈吃了东西就不会那么病怏怏的了。母亲也是经常夸杨英昊是世界上最懂事的孩子，那段时间大概是杨英昊最幸福的时候。
母亲喜欢音乐，喜欢读书，喜欢画，喜欢花，喜欢艺术，喜欢带有美感的一切。曾经的家里，阳台上全是母亲精心养的吊兰，百合和雏菊，房子里四处挂着艺术画，书房里摆满了各种书，书房中间还摆着一架立式钢琴，那是属于杨英昊的爱琴。那段时间里杨英昊认为母亲美丽，温柔，知性，得体大方，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就是妈妈。
但一切的美好都在初二下学期开始变化，最终在初三中考前戛然而止。逐渐长大的杨英昊懂得开始多了起来，自初中开始他得知了母亲和继父其实没办结婚，回家次数不多而且基本只有晚上回家的继父也只是着急睡觉，继父貌似特别有钱，种种迹象让杨英昊疑惑。初二那年父母关系似乎很疏远，父亲基本不回家了，期间杨英昊跟着母亲和一个陌生男人逛了一次街街，回家之后，母亲和杨英昊说不可以告诉爸爸和这个叔叔见面了，杨英昊自然是懂得怎么回事，虽然心生厌恶，但还是答应了，之后三人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就这样杨英昊开始变得叛逆，他不理解现在的家有什么值得母亲不满，竟然会出轨。在杨英昊眼中妈妈如同天使般完美，他不能接受母亲做出出轨这种肮脏的事情，和母亲之间开始产生不能修复的裂痕。
初三临近中考时，母亲和继父分手了。家里熟悉的一切都留下了，只是继父消失了，换来了那个见过多次面的男人，杨英昊根本记不住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姓赵。刚在一起时，这个男人尽可能的向杨英昊示好，也对这个家表现的尽心尽力，对母亲也很温柔。杨英昊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男人，但毕竟还爱自己的妈妈，母亲做的选择，只要母亲幸福，也可以忍受。可笑的是，这种安宁没持续几个月，母亲和男人就经常开始争吵，男人也变得暴躁。一次争吵中，男人打了母亲，杨英昊便于男人扭打在一起，可瘦弱的他哪是成年男人的对手，被男人打的鼻青脸肿。那天晚上母亲流着泪抚着杨英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很平静的让男人滚，永远不要再打扰母子俩。
就这样，男人离开了，母子俩无依无靠，没有经济来源，迫不得已，母亲开始上班。而母亲上班之后性情大变，在杨英昊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起初杨英昊还心疼母亲每天早出晚归，但母亲越来越像个怨妇，温柔不再，只要杨英昊有一点事没顺着母亲的心意做好，母亲就会暴跳如雷，满嘴怨言，对杨英昊是百般羞辱。
大半年前的一晚，因为无法理解母亲行为，叛逆的杨英昊烦透了母亲的抱怨和骂声，在客厅顶嘴道“闭嘴，废物，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母亲的火瞬间被激起，像疯了一样疯狂踢打杨英昊“你凭什么骂我废物？你有什么资格？你的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的？我废物不一样给你养这么大了？从小到大，你娘他么缺你啥了，你敢骂你妈废物？你觉得你妈恶心？你有能耐，有能耐你滚出去自己挣钱去。你找个有能耐的妈，我不配你知道吗？我供不起你这个爷。你算什么狗东西，不知道感恩，骂你妈废物”杨英昊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回到自己房间坐在门边把自己反锁起来。就这样母亲在外面极端的打砸着东西，喊叫着，骂着。不知过了多久，母亲也坐在了门边平静但带着哭腔说“儿子，你太让你妈伤心了，你为什么骂妈妈废物啊？你怎么能嫌你妈恶心，我可是你妈啊，你妈这一辈子全是为了你，就期望你能过得好，你怎么能这么伤妈妈的心啊，妈也是人，妈也累了……”
「我知道你很累，我不是不懂事，但是当初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平静的做出你的决定，现在为什么这样歇斯底里？是我造成的吗？如果你守好妇道，这个家一切都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向我抱怨，你做出那么恶心的事，甚至毫不避讳我，难道要让我原谅你？我已经尽可能的接受了，难不成还要我安慰你？父母都该是榜样，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为什么……”」
自从那天后，杨英昊就保持着现在的生活作息，他竭力的逃避母亲，不与她有任何接触。因为杨英昊再也承受不了回到家里的精神内耗。家已不再是避风港，给予不了杨英昊需要的温暖。
一路走一路想，杨英昊背着书包已走了2个多小时，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双腿和肩膀传来的疲惫，让他只想休息，竟暂时忘记了自己已经变成女孩儿的事情。抬头看着阴暗的天空「到家了，要下雨了……」杨英昊站在小区门口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显示——7:40。
杨英昊徘徊在单元门，在楼下再三查看，确定母亲的车不在了，才放心地跑上楼。打开门，拖鞋，反锁，杨英昊瘫坐了在了沙发上，看着现在的家。近200平，装修简约风格，全是黑白灰纯色墙壁，在外人看来，过的貌似还不错。但是家里没有了挂画，花朵，音响和母亲精心布置的痕迹；更没有了人气，只是空荡荡的房子，那种对杨英昊来说的最重要的温馨不在了，仔细看房子里是空的只有大型家具，那些少的可怜的企图弥补空缺的装饰物件显得格格不入。杨英昊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看家里了，从客厅看向餐厅，台阶旁的落地灯好像坏了，桌布似乎很久没换了，挂着的简约系钟表也停在了1:15。“这还是家吗”杨英昊不自觉地说出话来。那女性的声音让杨英昊惊愕地想起自己的处境，一瞬的眩目之后，杨英昊起身走进卫生间。
锁上推拉门，杨英昊脱下了校服，闭着双眼打开了淋浴，仰着头，不切实际地希望一切都是梦。温热的水冲打着他的面庞，滑过他的锁骨，胸前，纤细的腰身，微翘的臀，直长白净的双腿。虽然除了男性特征消失了，杨英昊和平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此时的杨英昊除去那头短发，完全就是一个妙龄少女的身姿和面庞，令人神往。杨英昊不愿意面对自己突然改变的身体，一直仰着头，不去想任何事情。不知站了多久，杨英昊开始头晕，呼吸困难，浴室里雾气蒙蒙，杨英昊急忙关了水，伸手去开门，想要缓解呼吸。但在打开门的瞬间，杨英昊眼前一黑，靠在墙边晕了过去。
双眼缓缓睁开，头部传来阵阵刺痛。「贫血了吗」撑着墙勉强站起身「好冷」湿漉漉的身体变得冰凉，拿下挂着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身体，看着自己的躯体泪水却止不住的落下。努力擦干身体和眼泪，拖着虚弱的身体缓步走进卧室，蜷缩着躺在床上大口的呼吸空气「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梦会醒的」想着想着杨英昊晕睡过去。
因为太久没有好好休息，杨英昊睡了很久并做了一场梦。梦里，杨英昊和母亲在一处绝美的湖边，母亲穿着碎花裙一如即往的温柔，母子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景，轻声地交谈着互相的心事……… 睁开双眼，天色渐晚，黄昏当立，杨英昊揉了揉太阳穴，单手撑着床望着窗外「竟然睡了这么久吗」睡醒的杨英昊精神好了不少，下床想去倒杯水，路过卧室镜子的时候，杨英昊瞥见了赤裸的自己停下了脚步。「为什么？原因是什么？」身体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女性的器官。杨英昊站在落地镜面前，正视着自己的身体「不男不女，那女人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为什么我会变成这种怪胎？为什么要剥夺我作为人的最后一丝尊严，死了都可以，为什么要把我变成怪胎！！在这个世界上我要怎么活下去，我不能再上学，不能再拥有正常人的生活，命运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要剥夺我最后的一点希望」杨英昊胡乱想着他人知道自己变成女人后的嘲笑，鄙夷和冷眼，母亲的侮辱和远离甚至抛弃，眼神逐渐黯淡，表情也逐渐扭曲。一个恐怖的念头从杨英昊脑海中出现「明天，如果明天还不变回来，就结束这乱糟糟的人生吧」随后杨英昊麻木的喝水，煮饭，洗碗，做着他能想到的任何事。
晚上7点杨英昊走进了母亲的卧室「应该还有，应该还有」杨英昊开始翻起了母亲的床头柜，找到了一瓶安眠药。今天一天没上学，老师一定通知过母亲了，为了不听到母亲回家后歇斯底里的喊叫，杨英昊打算服用安眠药。
傍晚头脑混乱的杨英昊服下了两片安眠药，药效生效时伴随着恶心和头晕，杨英昊痛苦的入睡了。
夜晚母亲回家，不停的踹着杨英昊卧室的门，大骂杨英昊不懂事，现在竟然连学都不上，出去鬼混。但是睡死的杨英昊什么都听不见。夜晚雷雨下的很大，压抑的气氛也同样。
第二天早上，杨英昊不适的起了床，因为药效的关系杨英昊有些迟钝和恶心，在床上坐了一阵子，听见屋里很安静，母亲应该走了之后杨英昊下床来到落地镜面前，一点一点地褪去睡衣。“呵呵，我就说，男人怎么可能变成女人呢？果然够恶心的，哈哈哈，我这不好好的吗”杨英昊甜柔的声音格外生硬，杨英昊怂着肩恬静笑着，泪却从眼里流出，精神明显的不对劲。镜子里的他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个女人。杨英昊保持着微笑打开房门，看见门口留了一张纸，是母亲写给自己的。杨英昊没有看，笑着去洗漱，然后回到房间里穿上了自己最正式的衣服，一件白衬衫，一条西裤。随后用家里所生无几的食材给自己做了一顿精致的早餐，但杨英昊没有吃，而是走向了书房打开了钢琴盖。
杨英昊始终微笑着，眼神空洞地弹奏起了他最熟悉的曲目《夜曲：降E大调NO.2》，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温柔的划过，但随着曲目进行，杨英昊的双手开始颤抖，柔和的琴声逐渐变得聒噪，最后与原曲完全无关，彻底变成砸琴。杨英昊终究无法再欺骗自己，绝望地走出了书房砸碎了家里所有的镜子，无助的蜷缩在地上大哭了出来。「我不要被别人当作怪胎，不要母亲被别人讥笑，我果然是个累赘，果然是个累赘…」
浴缸里的水渐满，杨英昊神情平静地关上了水，缓缓躺进浴缸里，温暖的水浸湿了他的衣裳，他不断端详着手中的玻璃碎片。「妈，您的儿子永远是你儿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儿子还是爱您的」「但您应该接受不了怪胎的我吧，我这个累赘走后，您应该会幸福吧…起码儿子不会因为自己让你被别人讥笑」「好温暖，离开世界的时候，还可以这么温暖，我还挺幸运的」杨英昊诡异地笑了。
杨英昊用那锋利的玻璃碎片用力的划过自己左手的手腕，缓慢但认真，伤口划开的那一刻是白花花的，再一瞬血涌了出来，疼痛感充斥着杨英昊的大脑，杨英昊闭上双眼松下了抬起的手，落在水里，浴缸开始染上了鲜红色。刀伤的痛和水刺激伤口的痛让杨英昊呼吸急促「真疼……但最起码很温暖吧」渐渐的，杨英昊开始感觉有些头昏，身体也变得沉重「带着尊严离开，起码不会做一个累赘，一个怪胎」杨英昊头靠在浴缸边，脸色苍白，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和最后的安宁。
突然，传来了大门开门声，一个声音出现“杨英昊，你今天竟然还不去学校，你要折磨死你妈啊！”杨英昊听到声音后想起没有锁浴室门，想站起身去锁门，但身体极为沉重，不受控制。浴室的门被打开，伴着母亲的慌张的尖叫，杨英昊在浴缸里昏了过去。「妈…」
“病人失血过多，血压低！立刻止血”“确认手腕包扎完好，止血敏静脉注射，生脉注射液”“重复检查”救护车上两个医生快速操作着。林玲则是在一旁摇着头啜泣“儿子，儿子，坚持住，儿子”
“家属！你孩子是什么血型”“O型血”
“联系医院，立刻准备O型血袋，持续补液”“您是什么血型？”“我也是O型”林玲擦了一下眼泪
“您把胳膊伸出来，抽血备用”“好的好的”
看着一大袋子的血被抽满「儿子，只要你好好的，妈的血全给你，妈都给你……」
几分钟后杨英昊被送入急诊输血抢救，林玲交完各种费用后，空荡的走廊里只剩她一个人焦急的等待。没过特别久，医生走了出来，林玲急忙跑到医生面前。“家属别激动，您女儿现在生命状况稳定，现在要做好后续输血和休养避免后遗症”“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林玲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说着就要跪下来，医生赶忙扶住林玲母亲。
“我看见我儿子留那么多血，整个浴缸都是红的，我真的吓死了，我真的…”林玲说着泪水直流
“家属我理解你的心情，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住了，关键的是安抚您孩子的情绪，不要再让他做出过激举动。而且接下来几天要住院，持续观察有没有后遗症。”医生扶好李玲说道，但眼神中有另一种情绪。
“好，好，住院要多少钱。”林玲尽量冷静的点头说
“走医保，要不了多少钱，去二楼缴费然后回来找我”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我孩子？”“先在里面呆着，有医生陪护，放心吧”
林玲急急忙忙的挂上医保交完钱，然后回到一楼找到医生，医生看着单子，皱了一下眉。“小王，给患者送去住院楼监护室，给你单子。”一个女护士立刻走来接过单子。
“患者家属过来一下来”医生做着招手的手势示意林玲过来。医生把林玲带到一边小声说“您家孩子这个性别上怎么是男，这么大的错误要赶快改，家长再怎么喜欢男孩儿也不能这么对女孩儿啊。”林玲疲惫且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医生，这是我的孩子，他是男孩女孩我还不知道吗，养了快二十年了，你一定是搞错了。”
“……成年人啊，最怕自己骗自己。你们家女儿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湿的，体温过低，我们把她衣服脱下来保持体温，还穿着男士内裤呢。你们家长必须改变这个病态思想。”医生语重心长的说
“不可能，医生，我儿子怎么可能…”林玲有些不解的苦笑
“我可没在跟你打哈哈，家属，你们要是不改变这个思想，下次她还有可能会做出这类过激举动，那闺女长的多秀气啊，留个短发，穿男式内裤成什么样子。妙龄少女，那个姑娘家的受得了这个，孩子小时候啥都不懂你们随便养，看不出来，长大了就全是问题。我不管你们当时通过什么手段上的这个性别，你们要是想孩子健康的活着，赶紧去民政局改了，把闺女当个闺女！”医生严肃的教导
“…………………好的医生”此时的林玲是满肚子疑惑，医生听到回答后说还有其他病人就离开了。
之后林玲随着护士推着杨英昊来到监护室病房，护士嘱咐了一些基本事项就离开了，林玲坐在杨英昊的身边默默看着眼前的孩子。
「女儿？我的孩子，怎么会是个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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